列子

《列子》又名《冲虚经》,于前450至前375年所撰,是道家重要典籍,也是我国古代思想文化史上著名的典籍。全书八篇,一百四十章,由哲理散文、寓言故事、神话故事、历史故事组成。每篇文字,不论长短,都自成系统,各有主题,篇篇珠玉,浅显易懂,读来妙趣横生,隽永味长,发人深思。
周穆王大征西戎,西戎献锟铻之剑,火浣之布。其剑长尺有咫,练钢赤刃,用之切玉如切泥焉。火浣之布,浣之必投于火;布则火色,垢则布色;出火而振之,皓然疑乎雪。皇子以为无此物,传之者妄。萧叔曰:“皇子果于自信,果于诬理哉!”

【原文】

周穆王大征西戎[1],西戎献锟铻[2]之剑,火浣之布[3]。其剑长尺有咫[4],练钢[5]赤刃[6],用之切玉如切泥焉。火浣之布,浣之必投于火;布则火色,垢则布色;出火而振之,皓然[7]疑乎雪。

皇子以为无此物,传之者妄[8]。萧叔[9]曰:“皇子果于自信[10],果于诬理[11]哉!”

【注释】

[1]西戎:我国古代对西部少数民族的总称。

[2]锟铻:亦作“昆吾”。古剑名。

[3]火浣之布:石棉布的旧称。由于可以用火烧,除去石棉布上的污渍,故名。

[4]咫:我国古代长度单位(周代指八寸,合现市尺六寸二分二厘)。

[5]练钢:纯钢。练,谓除去杂质,使之纯净或坚韧。

[6]赤刃:锋利的刀刃。赤,比喻刀锋钢质真纯。

[7]皓然:洁白的样子。

[8]妄:胡乱,荒诞不合理。

[9]萧叔:人名。事迹不详。

[10]果于自信:主观武断。

[11] 诬理:歪曲客观事理。诬,歪曲,不相信。

【翻译】

周穆王大举征伐西部少数民族,这些部落献出锟铻之剑和火浣之布。那剑长一尺八寸,纯钢锻造,箭刃赤红,用它来切割玉石,就像切割泥土似的,十分锋利。火浣之布,洗涤的时候必须把它投入火中,布烧成火红的颜色,而污垢则烧成布的颜色;将布从火中取出后抖一抖,竟洁净得如同白雪一般。

皇太子认为世上不可能有这种东西,传说的人一定是胡说。萧叔说:“皇太子也太过分自信,过分不相信客观事理啦!”

【解读】

《汤问》篇的寓言和故事十分丰富,概括起来有以下特点:其一,有的是在神话故事或已有典籍记载的基础上,或转述,或修饰润色,或发展创造,最终形成了一则则令人赏心悦目、增长见识、扩展思维的寓言和故事。如《夸父追日》等。其二,有的完全是作者的奇诡想象,甚至荒诞不经,但叙述起来却又自然得体,没有矫揉造作和哗众取宠的嫌疑。甚至有的故事还寓藏着深刻的人生体验和哲理智慧。如《穆王西巡》等。其三,对“道”的认识和掌握是全部寓言和故事的明确主旨,并且贯穿全篇。它告诉人们认识和掌握“道”的本质,决非轻而易举,必须从两方面努力:一方面刻苦地进行实践锻炼,坚持不懈,锲而不舍;另一方面要努力地打破人为的各种限制,发展智力,开阔视野,使自己接近于“道”,进而掌握“道”。

文中有的地方进行理论上的探索,很能引人深思,耐人寻味。例如,开篇提出的关于物质的有无问题、物质的先后问题、空间的无边际问题等,都极富哲学意味。作者认为,时间无论往前推到多远,物质都是存在的,否则“后人将谓今之无物”,就会陷入不可知论的泥潭。客观物质的存在,相对地说,无所谓先后,无法清理出谁先谁后的头绪;硬要分出先后,就难以推论,无从得知。至于空间,作者坚持无极无穷的观点。因为万物在其中生存,所以无穷;天地都包含在里面,所以无极;不可能存在无极之处还有无极,无尽之处还有无尽的现象。因为人的知识有限、能力有限,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也是有限的,任何一个具体的个人,都不可能对道、对物、对宇宙做出全面的认识和彻底的了解。只有通过全人类的实践活动,把全人类的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都集中起来把握道,认识世界才有可能。作者有理有据地论证了这些哲学问题,目的在于使人们开阔视野,勇于实践,进而掌握“道”,提供哲学的认识论前提。“均”,是《汤问篇》提到的又一重要哲学范畴。作者把“均”当成了进行实践创造的指导准则,把“均”提到了“天下之至理”的高度,字里行间流露出“均”的强大作用,甚至认为,只有把“均”视为至理,一切实践才能与“道”相契合。“均”的作用,完全渗透在人们的行为实践之中。只有“均”,詹何之钓才可能以轻制重,蒲且子之戈才可能以弱制强。如果不“均”,或“均”受到破坏,那么一切行为实践就不可能达到平衡的状态,也不可能遵守常规的道理,从而导致行为实践的混乱和盲目,垂钓则断纶,射箭则绝弦,与“道”就南辕北辙了。作者的基本立足点是朴素的唯物观,因此在解释哲学上的这些根本性问题时,闪射出朴素唯物主义的光芒。

文章通过这些奇谈,向人们展示了大千世界的恢宏奇伟,万千气象,其中不乏自然科学、辩证法思想、为人处世的道理,有的还充满着科幻思想,这些对于人们认识和把握自然规律,突破狭隘的一孔之见,开阔视野都具有积极意义。

左右人的命运的有两种力量,一种是自然力,一种是社会力。前一种叫天命,后一种称作人力。列子称之为“命”和“力”。本篇围绕“力”和“命”这一主题,分别加以论述和阐释。

上一篇:魏黑卵以暱嫌杀丘邴章。丘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仇。丹气甚猛,形甚露,计粒而食,顺风而趋。虽怒,不能称兵以报之。耻假力于人,誓手剑以屠黑卵。黑卵悍志绝众,九抗百夫,节骨皮肉非人类也。延颈承刀,披胸受矢,铓锷摧屈,而体无痕挞。负其材力,视来丹犹雏鷇也。来丹之友申他曰:“子怨黑卵至矣,黑卵之易子过矣,将奚谋焉?”来丹垂涕曰:“愿子为我谋。”申他曰:“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宝剑,一童子服之,却三军之众,奚不请焉?”来丹遂适卫,见孔周,执仆御之礼,请先纳妻子,后言所欲。孔周曰:“吾有三剑,唯子所择;皆不能杀人,且先言其状。一曰含光,视之不可见,运之不知有。其所触也,泯然无际,经物而物不觉。二曰承影,将旦昧爽之交,日夕昏明之际,北面而察之,淡淡焉若有物存,莫识其状。其所触也,窃窃然有声,经物而物不疾也。三曰宵练,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,方夜见光而不见形。其触物也,騞然而过,随过随合,觉疾而不血刃焉。此三宝者,传之十三世矣,而无施于事。匣而藏之,未尝启封。”来丹曰:“虽然,吾必请其下者。”孔周乃归其妻子,与斋七日。晏阴之间,跪而授其下剑,来丹再拜受之以归。来丹遂执剑从黑卵。时黑卵之醉偃于牖下,自颈至腰三斩之。黑卵不觉。来丹以黑卵之死,趣而退。遇黑卵之子于门,击之三下,如投虚。黑卵之子方笑曰:“汝何蚩而三招予?”来丹知剑之不能杀人也,叹而归。黑卵既醒,怒其妻曰:“醉而露我,使人嗌疾而腰急。”其子曰:“畴昔来丹之来,遇我于门,三招我,亦使我体疾而支彊,彼其厌我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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